

天还蒙蒙亮,窗外的鸟儿还没开始叽叽喳喳地鸣叫,我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额头上还沾着一层薄薄的冷汗。眼角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滑落,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胸腔里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憋闷,那种痛心的感觉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,从心脏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,让我连抬手擦眼泪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。
脑海里还清晰地回荡着梦里的一切,就像刚刚亲身经历过一样,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,真实得让我无法分辨是梦还是现实。梦里,我又回到了妈妈生病的那段日子。我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,原本有神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,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痛苦。她费力地呼吸着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喘息声,仿佛连这最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。我记得妈妈曾经最喜欢打理她的头发,总是梳得整整齐齐,可在梦里,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变得稀疏,毫无光泽地贴在头皮上。
我站在病床边,想要伸手握住妈妈的手,可我的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,怎么也动不了。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承受着病痛的折磨,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紧皱起眉头,看着她强忍着痛苦对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,告诉我她没事。那一刻,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,疼得我几乎快要窒息。我想喊妈妈,想告诉她我有多心疼,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怎么也发不出声音,只能任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然后,梦里的场景又切换到了妈妈离世的那一天。我记得那天的天空是灰色的,就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。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格外刺鼻,耳边是家人压抑的哭声。我看着妈妈的眼睛慢慢闭上,那一刻,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,所有的希望和快乐都随着妈妈的离开而消失了。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,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减轻,可在梦里,那种感觉再次席卷而来,比当初还要强烈。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,一次就够了,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,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,成为了我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记忆,足以让我永生难忘,也足以让我痛到极致。
自从妈妈离开后,已经快一年了。这一年里,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,又好像过得特别慢。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对妈妈的思念,一年就过去了;慢到每一天我都在想念妈妈中度过,每一个熟悉的场景都会让我想起她。走在曾经和妈妈一起逛过的菜市场,看到妈妈喜欢吃的菜,我会想起妈妈曾经在这里和摊主讨价还价的样子;路过妈妈常去的公园,看到其他阿姨在跳广场舞,我会想起妈妈以前也喜欢拉着我来这里散步,还会跟着音乐哼唱几句;甚至在家里看到妈妈曾经用过的杯子、穿过的衣服,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抽痛一下。
以前,不管遇到什么事情,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妈妈。开心的时候,我会第一时间跑回家和妈妈分享,看着妈妈为我开心的样子,我的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;遇到困难的时候,我也会去找妈妈,妈妈总会耐心地听我倾诉,然后给我出主意,告诉我不要怕,有她在。在我心里,妈妈就是我的避风港,是我最亲近、最信任的人,只要有妈妈在,我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怕。
现在,嫂子常常对我说 “长嫂为母”,让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跟她说。每次听到嫂子这么说,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感动。虽然我嘴上从来没有说过感谢的话,但我知道,嫂子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我。家人也都对我很好,他们不会刻意提起妈妈,怕我伤心,却会在生活中默默照顾我。吃饭的时候,他们会记得我喜欢吃的菜,特意多做一些;天气变化的时候,他们会提醒我增减衣服。这些细微的关怀,我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也非常感激他们。
可是,对妈妈的那份感情,是任何人、任何事都无法替代的。也许是我太想念妈妈了,所以才会在梦里与她相见,正所谓 “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” 吧。只是我多么希望,下次在梦里见到妈妈的时候,不要再是这样悲伤的场景了。我想看到妈妈健康快乐的样子,想和妈妈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,哪怕只是在梦里,能和妈妈开开心心地相处一会儿,我也心满意足了。妈妈生前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,我真的不想再在梦里看到她受苦了。
我常常会想,如果妈妈也在想念我的话,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流泪呢?我想一定会的。妈妈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,以前我稍微受一点委屈,妈妈都会心疼得掉眼泪。现在我们天人永隔,她肯定也会常常想起我,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,想起的时候,眼泪也会忍不住掉下来吧。

想到这里,我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。算了,不要再想这些伤心的事情了,也不要再沉浸在刚才的梦里无法自拔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。妈妈肯定也希望我能好好地生活,开心地过好每一天,而不是一直活在悲伤和思念里。我要把对妈妈的思念放在心里,带着妈妈的期望,好好生活,不辜负妈妈对我的爱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