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到处都是你的味儿，那是你常用的檀香和烟草混合的气息，混在每一缕空气里，绕着客厅的老藤椅转，贴着厨房你总擦得锃亮的灶台飘，连阳台晾晒的衣服上，都像还沾着你帮我收衣时指尖的温度。扫把簸箕还在原来那地方，就立在阳台门后，木柄上还留着你常年握出来的温润弧度，我每次路过都忍不住碰一下，总觉得下一秒你会像往常一样，拿起它们弯腰清扫地板上的灰尘，嘴里还念叨着 “家里要干干净净才舒服”。

扫地机器人的拖布还等着你来装，上次它出了点小故障，还是你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，手把手教我怎么拆洗、怎么安装，说 “这玩意儿虽方便，也得好好维护”。现在它安安静静待在角落，拖布孤零零放在旁边，我盯着看了好多次，却始终没勇气动手，总觉得少了你在旁边指点，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。露台上的花花草草都蔫了，你以前总说它们是家里的 “小活宝”，每天早上都会提着水壶去浇水，还会跟它们 “唠嗑”，说 “月季要多晒晒太阳，绿萝得少浇点水”。如今那些你精心呵护的花，叶子耷拉着，花瓣也失去了往日的娇艳，像没了主心骨似的，看着它们，我就想起你蹲在花丛中忙碌的身影，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
就连走路都总觉得能碰着你，客厅到卧室的那段路，以前你总喜欢背着手慢慢走，有时候我着急赶时间，不小心撞到你，你总会笑着拍我一下，说 “慢点走，别急”。现在我走在这条路上，总下意识地放慢脚步，总觉得会像以前一样，不经意间就和你撞个满怀，可每次转身，身后只有空荡荡的房间，只剩下满心的失落。

还好，最后把你从 ICU 接出来了。我们守着你，在你身边放着你最喜欢听的戏曲，握着你微凉的手，跟你说着家里的琐事，说等你好起来，还带你去楼下的公园散步，去吃你爱吃的那家老字号包子。我们陪你走完最后那段路，没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。你走的时候那么安详，眼睛轻轻闭着，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，一点痛苦都没有，这是我现在想起来，心里最暖的一点了。可当仪器上的线突然变成直的，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的那一刻，我的心像被生生剜了块去，疼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到现在，每次摸到胸口，都还觉得那里空空的，像是少了最重要的东西，怎么都填不满。

他们都让我别太难过，说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，可眼泪这玩意儿就是不听话，吃饭的时候，看到你以前常坐的那个位置空着，眼泪就忍不住掉在碗里；看电视的时候，看到你喜欢的节目，想起以前我们一起追剧的场景，眼泪又悄悄流下来。我知道你最希望我好好的，别老惦记你，你以前总说 “人要往前看，别总活在过去”，可我是真的做不到啊。对你的念想越来越深，白天的时候，我努力装作坚强，可到了晚上，孤独感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，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。爸，你啥时候能来我梦里一趟啊？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，想告诉你家里一切都好，就是我真的好想你。